Q:会不会觉得这句话有点荒谬?
朴树:其实不荒谬,都是那样长大的,包括我前一段时间跟我朋友聊《好好地》这首歌,我自己特别喜欢这首歌,然后我真有几个朋友不喜欢,我问为什么?他们说他们更喜欢更复杂的情绪,就是我的快乐里面有纠结的东西。(泪中带笑?)对对,就觉得这样才有趣,那时候我心里就在说你们这帮变态。在痛苦和压抑中长大,那会变成你的一部分,你甚至对那种东西是上瘾的。我觉得我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开放的人,包括我们年轻时的那种文艺教育,全是变态的,那时是以简单为耻辱,与一切自然和简单为敌。我觉得在自己变化的这一步里,我也特别犹豫,岁数越来越大,越来越想摆脱掉成长里面很多赋予我的东西,我想摆脱那些东西,我不认同它。
Q:你成长的枷锁会不会比一般的小孩子多?因为父母很优秀,你会被希望成为一个特别根正苗红的小孩。
朴树:我觉得不是,我不知道。我老跟我爸我妈说你们没有把我教育成一个爱自己的人,没有把我教育成一个特别自信的人,我永远在否定我自己,我根本不懂得怎样去爱我自己,不懂得怎么去照顾我自己,我觉得你们真是……对我都做什么了,用爱的名义去伤害一个人,用爱的名义在使用暴力。
Q:有尝试过做饭吗?
朴树:有。
Q:结果呢?
朴树:放弃了呀。(笑)
Q:发现自己没天赋是吗?
朴树:不只是没天赋,是不愿意为生活投入时间,更愿意过饭来张口的生活,哪怕吃生的也不愿意耗费太多精力时间在那儿。
Q:自己觉得过去现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?
朴树:就是岁数大了(笑)。我觉得我在发生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,但是还没有完成,我说不清楚那个变化是什么,可能过几年我会完全变成另一个人,我自己能感觉到。
Q:这一年有没有什么开心的事?
朴树:这些事情(指制作新专辑、准备演唱会)让我越来越乐观。平白无故就应该开心,不需要理由地开心,活在这儿晒晒太阳,足够开心了。
Q:前段时间你参加了周迅监制的电影的首映礼,她怎么邀请你的?
朴树:对啊,就是她发信息,说第一个电影你必须来。我说我不想去,人太多了。她就说你来嘛,我说到时我看情况。要是心情不那么糟我就去,所以我就去了。
Q:所以说那天你心情还挺好的?
朴树:没那么差,但挺累的。刚刚唱完一场演唱会,因为我老不出门,见到很多人真的不太适应,见到很多人会紧张。
Q:现在是带着什么情绪去唱《白桦林》那些以前的歌?
朴树:我觉得好多歌都是因为当观众有了回应的时候,可能会让你从另一个角度上把这首歌唱完,特有意思,好像那些歌唱的不是歌,而是你和观众的爱,一种共振。
Q:如果时光倒回2003年,这种观众互动你会怎么想?
朴树:我会觉得特别傻,好像觉得人不宜以不自然的方式表达感情,压抑自己为牛逼,看谁对自己狠,这是我就觉得那时候的音乐全是特别封闭的,大家比的就是封闭,我不知道怎么讲得更清楚。
Q:会想要个孩子吗?
朴树:暂时没什么信心。(因为这个环境不好?)各种环境,可能我想得比较多,我没把握把他教育成一个好人,真的挺没信心的,觉得这世界没那么美好,也许不带他来这个世界未必是不好的选择。